出行西藏第三天,终于还是被高反       一路向西·西藏行之四

◎朱静怡

在机场通往拉萨城的路上,我从平视的角度再一次观察了一番雅鲁藏布江,江水比俯瞰时要湍急不少。进入城区的时候,武警持枪上了车,一个个细细检查起了我们的身份证,这也许是3·14后才有的规矩。但是与机场的安检一样,我发现他们对女生的标准则要低得多。机场上,因为我排的队人太多,安检人员并没有刷我的卡,只是肉眼看了看我的身份证就把我放行了,这个武警叔叔也是,几乎连看都没有看我的身份证,不得不庆幸自己长了一张良民脸。

「1」

越靠近市区广告牌就越多,这里也打着“一生不换房”的房地产广告,架着硕大的摩天轮。继重庆机场看到雅莹的广告后,我竟然在拉萨看到了海宁皮革城的广告牌,一种深深的违和感,天呐,这真的是雪域高原吗?怎么还没有摆脱我生活的痕迹。这种心情大概就像在亚马逊丛林深处看见撑船的师父穿着阿迪王的鞋子,我不得不佩服我大浙生意民族连高原都没有放过。

大巴一路开进城,左侧的车窗开始出现了金牛广场、西藏博物馆、罗布林卡这样一系列在地图上看到的地方,原来他们挨得这么近!过了西藏电视台,雪花屏对我说快过布达拉宫了,话没说完,布达拉宫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是我与她的第一次相逢,猝不及防的,她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比我想象中来得小,来得矮。原本我以为她建在高山之巅,然而这山在青藏高原大概就是个小土坡的概念,山上光秃秃的,并无多少植被。然而我还是很激动。

大巴抵达了目的地,这是我第一次欣赏藏族师傅的车技,硕大的车子开进一个小巷子里,平原人是一定不敢进去的。背着行李下了车,那正是正午,日光倾城,阳光耀眼。光线强烈地让人睁不开眼睛,这是日光之城第一次向我展现她的威力,这种赤裸裸的阳光只想让你把自己全方位的包裹起来。刚到拉萨,我有些迷茫,大批旅行社推销员,三轮车师傅围了上来,雪花屏将我从人堆里拉了出来走到公交车站。拉萨所有的公交车都只需一元,一元钱可以从拉萨深入到堆龙德庆县(另一个县城,大概需要一个小时车程。)但是西藏人的规矩,不收硬币。硬币上没有藏文,是不被藏人所认可的。幸好我们有所准备,来之前就准备了不少一块钱纸币,然而到了这里却发现准备的还不够充分,还需要更小的面额,这种不便,伴随了我们整个西藏之行。

「2」

我们的住地在西藏大学附近,汉藏双语的广播一路把我带到了站,然而下了站,我就没有了刚到拉萨时的兴奋劲,只感到头晕,脚也迈不开步子,我还以为竟然在公交车上晕了车。

走到旅店,这种不适开始泛滥,顾不得雪花屏在前 自办登记手续,我一屁股瘫坐在大堂的沙发上。一阵天旋地转,我意识到我可能高反了,心中忐忑又失落。看到雪花屏跑上跑小身手矫健地查验房间,我异常失落,开始觉得高估自己了,标榜着身体好,可是走了没几步就原形毕露了,我对自己有些生气又有些紧张,我确实小看高原反应了,人家进藏前一个月就开始吃红景天,修生养息,而我总共才象征性地吃了三颗,而前一天因为飞机延误而只睡了两个半小时,早上的飞机又因为飞跃横断山脉激动地没舍得合眼。

我几乎是在雪花屏连拉带拽地搀扶下上的楼梯,刚刚在沙发上恢复的元气一下子又消耗殆尽,扶着墙听着自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连滚带爬地倒在床上,没有胃口,颤颤巍巍地摸索出妈妈给我准备的各种高原药,吃了两颗倒头就睡。

两个小时后迷迷糊糊地醒来,雪花屏摸摸我的头说:“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出去走走吧?”我被刚刚的状态有些吓着,小心翼翼地说:“现在是不晕了,可是不知道起来会怎么样。”内心里有些抗拒起床,但又不想打破他的安排,也不想将有限的时间浪费在睡觉上,挣扎地爬了起来。

「3」

三点半的太阳依旧耀眼,我们计划先到附近的西藏大学去看看,但是走到门口却被保安拦住了,西藏大学拒绝闲人参观,我们不胜遗憾。然而更可怕的没走几步路,高反又来了!休息了两小时压根没见好还更甚了,除了头晕,我开始感到胃疼,弓着背弯着腰猫行,脚吓一软还扭了脚,深深地失败感向我袭来,我拉着雪花屏呼救:“不行了,走不动了。”他我顺势把我拉进了路边的办税服务厅,而对面就是中国税务的大楼,由于家人职业的关系,这四字全国连锁的统一字体让我倍感亲切。

“要不我们回去吧?”雪花屏问我。

“不,我不回去。”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倔脾气,我捂着肚子锁着眉走向公车站。

他也没有坚持:“嗯,走走就好,别想着。”

坐上了去市中心的公交车,我一上车就锁定了一个靠垃圾桶的位置,胃里翻江倒海,生怕司机一个急刹,就要呕吐。一路上穿越市中心最繁华的北京路,雪花屏一路在给我做注解:“亚宾馆是个老牌旅店,去年我从这里出发去纳木错……这家牦牛肉非常好吃……你看,前面又要到布达拉宫了……”

我无力地看着窗外,嘴上却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打断他“那儿有没有厕所?”

“有的。”那一刻,我一定特煞风景。

拉萨的公共设施非常完善,几乎不到一公里就能看到一个公共厕所,不仅内部整洁有序,外部还装潢统一有西藏特色。我们在西藏博物馆附近下了车,而我的高反达似乎也达到了巅峰,我看到前方的厕所,脚下却寸步难行,蹲在路边站不起身,忽然胃里一阵翻腾,我跑到路边,对着花坛呕吐起来,身上冷汗直冒。然而这一吐却瞬间感觉好多了,胃不再疼痛,健步走向厕所,发现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我不禁觉得自己的样子搞笑,洗了把脸,神清气爽。哦!这水真冷!

“好了,现在我不用你扶了,我好了,肚子不疼了。”我对雪花屏笑笑说。

“那就好,我们去博物馆。”

来到博物馆,没有例外,还是要安检,保安看着我们背包上挂的三脚架说,“这个不行,要放到包里。”

这时候已经四点五十了,我着急地说:“这个里面放不下啊。”

“放得下的,放得下的”,保安说用蹩脚的汉语不停地说“要放进去。”

眼瞅着马上闭馆,我们还在火急火燎地往包里塞着硕大的三脚架。当收拾好一切,离闭馆只有二十分钟的参观时间了,我急冲冲地大步迈上大台阶,然而走到顶端的时候,我心中一凉,完了,那感觉又来了。是谁设计的在这高原上还要让人爬台阶!

「4」

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着人流在博物馆内穿梭,蔵家小孩在门口跑进跑出地游戏,我哀怨地问雪花屏:“为什么他们毫无影响,我这么弱啊。”

他说:“他们习惯了,你刚到啊,告诉你吧,中午我兴奋地一路小跑查看房间后,我也有反应的,头疼,我们一样的。”

“可你来过啊。”

“以前是一路搭车上来,今天直接就飞上来的,不一样啊。”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安慰我才这样说,但是我觉得心理平衡多了,原来不只我一个人高反。我有气无力地在博物馆中参观,看到椅子就看到亲人一样黏上去。还没参观到镇馆之宝,工作人员就进来说要关门了,我们悻悻而归。大门口一群像是旅行社的大叔阿姨们叫住我们帮忙给他们拍合影,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都是我操刀的,但现在,我爱莫能助。

拍完,雪花屏向我招招手说:“来,让他们也帮我们合个影吧。”

我忍着胃中的恶心把单反交给大叔,只见大叔热情地说:“嗯,好,这个角度再来一张。”

我无奈地说:“大叔,你快门没按到底,没拍到。”于是他又一通摆弄。胃里又在掀起波澜,我实在无法挂住笑容,拍完便逃到路边,坐在脏兮兮的阶沿石与高反做斗争。

雪花屏说:“走走吧,走走会好些。前面就是拉萨河,有个青藏线纪念碑,我们去看看。”

我艰难地起身,一步一步地挪向金珠路。眼看着纪念碑就在眼前,但现在我对这一切美景都失去了兴趣。“不行了,我走不动,我要坐。”

“走,我们去警务室讨杯水喝。”雪花屏拖着走进警务室。在去拉萨之前,我对警务室的全部理解就是警察办公的地方,顶多可以问个路。在我看来,这世上大多数的警察也大抵是一副冰冷威严,会让人产生敬畏之感。然而一切在拉萨被颠覆了。虽然拉萨官防严密,安检无处不在,但我不得不说西藏的警察是我见过最亲切可爱,热情率性的了。拉萨的警务站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名字——便民服务站,可以打水,有药品,有厕所,还有小型的图书架。

「5」

我们进去表明来意后,指导员龚敏与我们热情地聊天,关心我们的高反。“你们刚到应该休息两天再出来,你们俩嘴唇都发紫,缺氧啊。”我们相互看看,果然一副吸血鬼的样子。我内心安慰了不少,要休息两天啊,难怪我还不适应。雪花屏坐了一会儿就生龙活虎地出去拍拉萨河了。指导员是四川人,三十多年前被分配到这里工作,马上快退休了。我不禁感叹她保养得真好,高原一点都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印迹,甚至看起来比平原人更显年轻,一点都不像五十多岁的样子。她的女儿与我同岁,在北京的部队工作,父母在老家,她一年有两个月的探亲假可以回去看望他们。

这时候警务站的两个藏族辅警打饭回来,他们热情邀请我一起吃,我原本只是来讨杯水喝,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拒绝再三,指导员自顾自地替我盛上了饭,一边兴奋对他们俩说:“哎,她和我女儿一样大!”一边让我把雪花屏叫回来一起吃。两个辅警是藏族人,脸晒得黝黑,话不多,一脸质朴,细心地分我纸巾。指导员又回头对我说,这俩孩子也小。我虽然很难为情,却感到异常温暖。雪花屏回来看到我们四人其乐融融地吃饭也惊呆了:“怎么还吃上饭了啊,我正想过来带你去吃饭呢。”我们都大笑起来。指导员又招呼他坐下吃饭:“都是川味能不能吃得惯?”四个菜,很简单,却有滋有味。她不停地说你们刚到高原,一定要强迫自己多吃一点,这样才能恢复得快,那语气像极了妈妈。我怀着满腔感动,就着鱼香肉丝吃完了一大盆饭,那是我吃到最好吃的鱼香肉丝。这是我在拉萨的第一顿饭,也是最难忘的。再高明的占卜师也一定想不到我们拉萨之行的第一顿饭是在警务站吃的。

饭毕我们道谢离开,雪花屏说:“我们去布达拉宫吧,坐车吗?”

“不坐。”

一路上,我走得尽量慢一些,再慢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顿神奇的晚饭起了作用,这一路我竟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离布达拉宫不远处有一座天桥,鉴于对台阶的恐惧,我战战兢兢,一步一停地上了天桥,竟然没有高反!我激动地对雪花屏说:“没有了,头晕想吐的感觉没有了!”我长舒一口气,望着远处雄伟的布达拉宫,心情像被一通大雨浇透后的畅快。这是痛苦的两个小时,这以后,我便基本克服了高反。从这时起,我才真正开始领略到雪域高原的魅力。

      朱静怡,毕业于南京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现为中学语文教师。沉沦在文字、声音、光影之间。作品发表在《雨花》《美食》《烟雨楼》《嘉兴日报》《桐乡文艺》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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