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酸酸的，甜甜的……

在家乡五莲的山岭坡地上，到处都能看到酸枣树的身影。说它是树，好多大树笑了。可它偏偏不服这个理，在贫瘠、干旱的土地上，长得健壮而蓬勃。

当春风拂过大地，酸枣树刚吐芽儿，就有人开始掐尖。这些年，人们注重营养，说这芽儿的保健功能不得了，炒成茶叶，比明前茶还贵。酸枣花是一种毫不张扬的花朵，小米般大小，小米般淡黄。羞答答躲在叶片间，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甜甜的花香扑面而来，味道浓郁久远，沁人心脾，吸引着一群一群的蜜蜂前来采花酿蜜，枣花蜜是蜂农的一大招牌。

秋天，那细细的枝条上，挤满了大小的枣儿，一个挨一个，压弯了细枝。那枣宛若婴儿的眼睛，水灵灵的，看着采摘的人，让人不忍心下手。秋雨初停，枣叶上挂着雨露，而每个枣上也挂着晶莹的水珠。那水珠欲滴未滴，欲坠未坠。有微风来时，树枝摇几摇，枣儿就动几下，露珠也跟着拉长，而风过后，又复归原状。当风儿拂去微尘，雨滴洗涤枣果后，摘下来，只管放心吃。那微微的酸，清清的甜，与超市卖的枣大不一样。这味道是天生的，从盘古以来就是这个味吧？

上小学时，勤工俭学，我多是到山上摘酸枣。看着枝头上一串串鲜红的枣儿，就像一枚枚硬币。通常是边打边吃，直到再也不想吃了，馋虫不再干扰自己，才能集中精力摘枣。学校要枣核，所以吃完了山枣，舍不得扔掉。回到家，堆在南墙根下，等果肉腐烂了，再到小河沟淘洗。把盛着烂枣的篮子放到水里，找块石头在上面搓，几个来回，雪白的枣核就露出来了。用水冲洗几遍，只留下枣仁，晒干后再缴到学校。后来，老师说，酸枣肉的价值不亚于枣核，有养肝、宁心、安神、敛汗的作用。能治疗神经衰弱、心烦失眠、多梦、盗汗、易惊等病，且无毒无副作用，就让我们缴鲜枣。

这些纯野生的酸枣树，有着很强的自我保护能力，它浑身生长着尖尖的刺，这种刺质地坚硬且尖长，在茂密的枝条间如铁丝网一般，让人或者动物难靠其身。也正因有这样的特点，乡下人图省事，有时干脆把酸枣枝刨下来，放在自家的菜园边、院墙外，成了天然的篱笆墙。摘酸枣时，免不了被树上的棘子扎着，有人说，酸枣树浑身是宝，就是棘子扎人，有点讨人嫌。岂不知，棘子还是一味药。在我老家，有一个民间偏方接骨丹，小孩子扭着胳膊摔着腿的，只要敷上加了棘子熬的药，三服就好。我们村闯外的人，只要家里有孩子发生这样的意外，医院的。都是带孩子回村敷接骨丹，一趟就成功，就这么神奇。

那些比拇指还粗的枝干，有很好的柔韧性，木质沉实细密。乡村采石的大锤，多是用枣木作为锤把。一米多长的枣木棍，可以做数十斤重的锤柄；当大锤被人抡起的时候，枣木棍会折成弧形，落下的时候又成直柄。锤头带着巨大的弹力，击打落点，一锤下去力达千钧，能把顽石击成数块。

酸枣树知道自己的身世，却还是努力地生长着；它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荫庇四邻，却还是努力地茂盛着。平朴得如泥土般广泛的酸枣树啊，多像我忠厚实在的父老乡亲。

因为酸枣树，恋上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们。

图片：杜光年、郑德荣等朋友摄。

您，心中是否也有一个酸枣情结？